《对话的维度》是一部由杨·史云梅耶执导,集动画、短片、喜剧、奇幻于一体的一部捷克斯洛伐克类型的电影,在看似无厘头的动画背后隐藏着Jan Svankmajer”对交流的深刻思考,荒诞中不乏启迪,背景配乐紧凑而又乖张,除此之外,影片使用定格动画的形式,使任何现实生活中无生命或无思想的物体:木偶、食物、餐具、文具、粘土、生活用品,都在画面中栩栩如生起来。
短片的评价角度
1.看画面,此选项全凭评价者本人感觉。
2.看剧情,题材可以不限但必须从或司空见惯或不会发生在现实生活当中发掘出深度的东西。
3.看对白,要贴近生活但句句都要与主题相关联。
4.看心理,找出它的感人点或打动你的地方。
5.看主题,可以冷幽默但不能恶趣味,可以有诗意但不能太矫情。
对话的四个维度
文/心甬
TED年会发言嘉宾之一,硅谷大亨推特CEO杰克·多西。
提到了有意义对话的四个维度,包括:
双方的交流是不是有交集;
双方的交流是不是基于同样的事实;
是不是知道不同观点的存在;
交流是不是开放而礼貌的。
心甬认为可以作为行为参考,共勉!
【我是心甬,开启投资写作之路,希望有你同行,砥砺精进!】
超现实主义动画的先驱——杨·史云梅耶
杨·史云梅耶自己宣布,《昆虫物语》是他的最后一部作品。
日前,这部作品亮相于北京电影节,此前,《昆虫物语》只在鹿特丹电影节和捷克、斯洛伐克放映过,北京电影节是该片第一次的亚洲放映。然而,对于无数史云梅耶的老粉来说,《昆虫物语》作为一代动画大师的“封镜之作”却可能并没有达到他们极高的期望值,原因无非是——动画在电影中的比例太小了,不够过瘾!
目前,这部作品已有高清资源,我也在第一时间看过了。在讨论《昆虫物语》这部影片之前,我,史云梅耶的骨灰级死忠粉,必须要先认真介绍一下杨·史云梅耶和他的作品。
注意,这个介绍是非常认真的!
杨·史云梅耶是捷克当代最具有影响力的动画大师,同时也是世界范围内超现实实验动画的领头羊,在非主流动画领域,是一个绝对绕不开的存在。
史云梅耶于1934年出生于捷克第一共和国,年轻时就读于布拉格应用艺术学院和布拉格表演艺术学院。当时,捷克的政治局势非常紧张,在高压的政治下,“老师被禁止讲授现代艺术课程”,教授只能用“从非法途径取得的毕加索画作”偷偷给学生们展示。
尽管在如此高压之下,史云梅耶还是被现代艺术的魅力所折服。由于当局对艺术作品的管束极为严格,史云梅耶能够接触到现代艺术的机会非常稀缺,他不得不“去看将现代艺术作为反面教材进行批判的材料”。
机缘巧合之下,史云梅耶接触到了“超现实主义”,从此,萨尔多瓦·达利的绘画和路易斯·布努埃尔的电影成为了他的最爱,这个时期对超现实主义的研究和模仿为他后来的动画创作铺平了道路。同时,对鲁道夫二世和朱塞佩·阿尔钦博托的崇敬,也构成了他日后影片中风格主义的基础。
像很多大器晚成的导演一样,1964年,史云梅耶在30岁时才拍出了真正意义上自己的第一部作品。在此之前,史云梅耶接受了大量木偶戏和定格动画的训练,也曾在捷克木偶动画大师吉利·唐卡的工作室中担任过木偶操控师和角色设计。因此,当“捷克新浪潮”的号角吹响之际,借着这股东风,史云梅耶通过创作迅速成长了起来,成为了一位先锋的艺术家,开始了漫长而活跃的动画创作之路。
而政治,是史云梅耶作品中永恒的主题。
史云梅耶自己也说过,他的所有作品都是政治电影。政治因素的影响贯穿史云梅耶的创作生涯,尤其是在“布拉格之春”(1968)之后到“天鹅绒分离”(1993)之前,同时也是史云梅耶创作最活跃的时期,政治成为了他作品中一切晦涩与讽喻的原因。所谓“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大致如此。
你能够在史云梅耶的作品中感受到高压政治对个人的压迫(《公寓》),看到因告密与害怕被告密而导致的人体异化(《花园》),能看到政治荒诞下人的精神混乱(《奥兰多城堡》),能看到史云梅耶对政治把戏的嘲讽和戏弄(《斯大林主义在波西米亚被终结》)……这一切敕喇喇地藏在老杨风格独特的外在形式中,明目张胆。
后来,由于当局的打压和长达七年的禁拍,史云梅耶的作品愈加晦涩,悲观主义的氛围也愈加浓厚。在禁拍期间的探索和积累后,他创作了《对话的维度》、《食物》、《黑暗 光明 黑暗》等世界范围内广受好评的影片,来表达他对政治、人性、文明、沟通等各方面的思考以及悲观。
法国的《电影手册》盛赞他:
可见史云梅耶的功力之深,出神入化。
但即使剥除政治的因素,史云梅耶的作品依旧趣味十足,其内涵具备多解性,主题涉及了多种人类共通的情感体验,而其独特的风格也很容易唤醒人们对物体触感的记忆和知觉。
可以说,他的作品既有对形式和风格的追求,也有对文本和内涵的要求,他的作品,在整个动画界都是独树一帜的存在。
对于许多不了解史云梅耶背景的观众而言,他的作品是好看的但也是难解的。除了大量政治的隐喻,史云梅耶的作品中还充满着独特的视觉符号,通感式的触觉体验,百科全书般的陈列、展示、拼贴、复沓,超现实的狂野表达,以及各种玩偶的断肢、扭动的蛆虫、蠕动的舌头、腐烂的食物等视觉元素。这些共同组成了史云梅耶令人过目难忘的视觉风格,让同好者极爱,厌恶者极恶。
由于史云梅耶的风格元素复杂,符号繁多,想象力更是天马行空,光怪陆离。观众常常被其荒诞、猎奇、恐怖、哥特的cult风所吸引,比较难以触及其深层的内涵。因此,本文尽量用深入浅出的方式对史云梅耶的作品风格进行归纳和分析,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对于符号的解读从来都不是绝对的,每个观众都有权利保有他自己的理解和感受。
好了,让我们先从史云梅耶最入门也是最广为流传的两部短片《对话的维度》和《食物》为例,进行分析。
这两部作品均是由三个章节构成,每个章节内部又有重复和递进的结构,显得非常工整。受风格主义的影响,这种章节式的结构在史云梅耶的作品中并不少见,但多数都是《诗经》式的“重章叠句,一唱三叹”,主要发生在一个完整作品的内部,如《石头的游戏》、《自然史》、《荒唐童话》等,而《对话的维度》和《食物》这样明确分章节并且每个章节的内容泾渭分明的,唯此二篇。
对于第一次观看史云梅耶作品观众而言,在看过这两部短片之后可能会陷入深深的震撼和久久难以平静的喘息,甚至忍不住连续大呼“卧槽!”来表达内心的情感。如果要提取出三个关键词,我会选择“黏土定格”、“触感对比”和“人物异化”。
我们分别来从这三个切入点来进行讨论。
黏土是史云梅耶后期最常用的创作材料之一。作为一种可塑性极强的材料,黏土的塑造与拆除的过程本质上都是一种创造。从史云梅耶的角度来说,除了可塑性,泥土也是质朴的、自然的、孕育生命的,这种材质本身能够唤起人们的触觉记忆,而黏土与真人的动画结合,也让观众更加真实可感。
史云梅耶在使用黏土时不会回避黏土本身的特征,因此,观众能感知到泥土的柔软,遇水即蔫儿;也可以坚硬,掷地有声。
除了黏土,史云梅耶情有独钟的创作材料还有鲜肉(《肉之恋》)、石材(《石头的游戏》)、碎木屑(《爱丽丝》)、纸张(《荒唐童话》)等。
从史云梅耶第一部作品《最后的把戏》开始,他就有意识地展现物体的触觉质感。在史云梅耶遭受禁拍的七年时间里,史云梅耶把自己投入到“触觉实验”当中,并将他的实验成果投入到复出后的作品中。
史云梅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恋物癖”,他不止一次表示过对数字动画的反感,坚持使用真实生活中的物品并致力于呈现物体的质感。对他而言,每一件物品的触感就像它的灵魂和生命,是有温度的。
每一次创作新作之前,史云梅耶都提前收集物品,并尝试用不同方式去展现物品的真实触觉。因此,物品在史云梅耶的作品中具有极为重要的地位,有时候,拟人化的物品甚至作为正面角色反抗人类的压制,获得人们的认同和怜悯。
在《对话的维度》中,无论是第一章的“趋同对话”还是第三章的“自由对话”,都在通过物体质感之间的和谐与矛盾进行内涵的传达。这种可触、可感,是史云梅耶作品最为突出的特征。
史云梅耶的动画作品中,常采用真人与定格动画相结合。然而,绝大部分的情况下,人物是没有自我意识的。人失去了人所特有的属性和尊严,被贬低和物化。
他可能是作为生产者的工具
可能是被操控的人偶
可能是欲望的化身
总之,在史云梅耶的作品中,人不具备一般人类的属性,更多的是被物化,因此,观众在观看过程中,也会自觉与影片中的人物在本质上不同,从而不会产生共情。甚至说,正是这种人类的“工具属性”,让一些观众感觉到恶心和不适。
为了突出这种人物的异化状态,史云梅耶将真人与定格动画相结合,进一步让观众产生疏离感和陌生感。从另一角度讲,史云梅耶也可以说是将人的身体作为创造的材料,与黏土、石头作用相似。
当然,除此之外史云梅耶的作品还有诸多其他的特点和手法。他吸收并汲取了超现实主义和风格主义的精髓,善于运用立体派的拼贴手法 (Collage) ,在影片中创造出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的黑暗世界。
尽管政治是史云梅耶绝大部分影片(他自己说是所有影片)最重要的主题,但这并不是说离开了政治史云梅耶就丧失了表达欲。相反,对于普通观众而言,正是因为剥离了政治元素还能获得观影的快感和解读的可能,史云梅耶才成为史云梅耶,而不是一个总是在呻吟的捷克版伤痕导演。
有一些主题是史云梅耶的作品中常常涉及的,简单粗暴的分类有以下:
下面一一介绍:
关于“童年梦魇”的主要影片有三部,分别是《荒唐童话》(1971)、《地下室的怪物》(1982)、《爱丽丝》(1987)。其中,《荒唐童话》和《爱丽丝》都改编自刘易斯·卡罗尔创作的文学作品,但又都跟原著没什么关系。甚至说,史云梅耶有关于童年的作品并不那么美好,反而略显得恐怖。
史云梅耶拥有一个并不幸福快乐的童年,除了政治环境的原因之外,由于性格孤僻他还被小孩子们当作“怪胎”而孤立。小时候因严重厌食症而被逼迫进食的经历对史云梅耶造成强烈的影响,因此史云梅耶在日后的创作中经常使用“进食”“吞没”等的符号意向,来表达人类对欲望的一种反馈。
《荒唐童话》是史云梅耶关于童年的三部作品中唯一一部稍显美好的。这部作品用物品描述了一个孩子童年快乐玩耍的经历,最后孩子逐渐长大,海军服换成了西装,幼时玩伴的黑猫被锁进了笼子里,影片戛然而止。而《地下室的怪物》则是描写了孩子在小时候对黑暗的幻想和恐惧,就跟史蒂芬·金在《小丑回魂》开篇中描写小男孩对地下室的恐惧如出一辙,非常写实。
《爱丽丝》是史云梅耶从业生涯的第一部电影长片,这中间的爱丽丝没有进入仙境,而是被困进了一个潮湿阴暗的空房子里,遭遇了许多不愉快甚至可怕的东西,最后发现只是梦一场。结尾暗示了爱丽丝长大以后就变成了那个砍人脑袋的残忍红皇后,可以说是细思极恐了。
在史云梅耶的作品中,对于人类的欲望有许多种表达方式。最常见的是生肉、舌头、嘴巴、吞没的动作等,赤裸裸,血淋淋。
谈到欲望,不得不说就是长片《极乐同盟》(1996),这绝对是史云梅耶作品中数一数二变态的一部。全片不着一句台词,描写了六名男女讳莫如深的变态性癖:有的喜欢制作公鸡头套,有的喜欢捏小面包球,有的细化自制自慰机器,有的似乎有sm的倾向……这部作品荒诞怪异,却又充满着变态的乐趣,人与动画结合的比例适当,全片充斥着奇思幻想,可以说是史云梅耶长片中极为优秀的一部。
除了上文提到过的短片《对话的维度》和《食物》,《黑暗 光明 黑暗》也是史云梅耶对欲望的深刻反思之作。在这部作品中,一间空荡荡的屋子,灯亮了,最开始先有一只手,然后逐渐的另一只手、眼睛、耳朵等器官也进到了房子,房子里面的形态越来越完整。当象征欲望的男性生殖器撞进屋子后,身体进入,房间里所有的器官拼合成了一个完整的人,但此时,人由于个体太大,被困在房间里不能动弹,最后,灯灭了。
可以看出,史云梅耶对人类的欲望态度是消极的,但他乐意表现人类的欲望,甚至不惜牺牲作品的可看性,也要更加深刻地反应人类欲望以及欲望导致的恶果。
正如上文所言,史云梅耶的作品中人物是异化的,人类失去了原有的属性而贬低为和物几乎相同甚至更次一级的存在。当然,除了将人类物化,史云梅耶还喜欢挖掘人类癫狂无序的精神世界,或者说精神病世界更为妥帖。
《梦魇疯人院》就是一部着重于讲述人类精神世界的作品。史云梅耶采取如《卡里加里博士的小屋》一样的嵌套结构,表现了一个精神病人的里世界。有趣的是,这种嵌套结构是没有确切答案的,因此你不能说究竟是因为主角患了精神病还是这个真实的世界就是如许癫狂。
其实在史云梅耶一切以人为主角的作品中几乎都存在这样的一个悖论 ,也都涉及人类的主观世界中的“疯”。不论是《到地窖去》和《爱丽丝》中的小女孩儿,还是《公寓》中处处受制的男主角,或者《浮士德》中的浮士德博士,史云梅耶在展现人物经历的同时,都会不自觉地挖掘他们的里世界:无论是梦境、幻想、幻觉抑或是没有确切说明的现实,一切的荒诞不经都可以用这种方式进行解释。
说了这么多让我们回到开头的《昆虫物语》。
进入长片时代,史云梅耶使用动画元素的比例大大降低,除了第一部《爱丽丝》还在使用大量定格动画的元素,越往后,长片中的动画元素越少,到了最新的这部《昆虫物语》,可以说是少得可怜了。
而天鹅绒分离之后,由于政治环境的松弛,史云梅耶的作品也不再具有前期短片的那种尖锐性,写政治的越来越少,更多地倾向于表现人类的强烈欲望和精神世界。94年以后,《浮士德》、《极乐同盟》、《贪吃树》、《梦魇疯人院》、《幸存的生命(理论与实践)》,都是这样的一个方向。
因此,我们在看《昆虫物语》,会觉得不仅观看动画的期待值完全没有被满足,而且影片的尖锐度和cult感也大打折扣。也许是年纪大了封山之作独留的温情,也许是众筹影片成本不足,也许是出于对动画生涯的情怀,总之,《昆虫物语》这部影片在风格和形式上有所妥协,而内容上的争议性也小了许多,还在影片中穿插着片场的制作花絮,相比往日温情了许多。
但你能说这部作品不够史云梅耶吗?
当然不能!
实际上,除了影片的动画比例过小,其本质上还保留着史云梅耶的一贯元素。除了史云梅耶一如既往地对嘴部特写地热衷,将人物比做昆虫最后变成昆虫,是对人类形象的贬低和物化;导演对演员的压制和专横,一定程度上既具有政治的讽喻性,其本身也是欲望的象征;人物出现昆虫的幻觉,是史云梅耶对人类精神世界的描绘;人物变成昆虫,某种程度上是一种淘汰和被迫趋同……
当你熟悉了史云梅耶影片中常见的符号和主题,观看过程中就能像套公式一样套。当然,话不能说死,理解都是主观的,也不能完全一概而论。
当然,还有需要明确的一点是,尽管史云梅耶多年来一直从事着动画创作,但是,他最开始是一名人偶操控师。偶动画在捷克的动画历史上占据着极为重要的光荣地位,而本片最大的特点,就是将人“偶化”,用舞台化的表演强调人物的被操控感,来传达史云梅耶一以贯之的主题思想和符号内涵。
可如果非要比较,《昆虫物语》确实又不如之前的长片,比如我最爱的《爱丽丝》,或是最变态的《极乐同盟》,抑或者大多数人都认为是长片中最好的《梦魇疯人院》。
它动画比例少,主题不够尖锐,内容不够深刻,风格不够变态,想象力也不如之前那么天马行空……
可是,当我看到影片开头,史云梅耶坐在凳子上絮絮叨叨,又总是懊恼忘词的可爱样子,看到从片场的窗户里伸出一个白胡子白头发的脑袋,还是忍不住会想到:
老爷子今年84了,这么大岁数,你不能要求他再像年轻时候一样精力充沛,热血沸腾;他用一笔众筹来的资金,坚持古法炼钢,拍摄这样一部并不够完美的小成本影片作为他的封镜之作。但他至少没那么悲观了不是?年纪大了,继续悲观也不好。所以现在这样,对观众而言虽然有遗憾,但也挺好的。
啊,愿老爷子健康长寿,继续做活化石就好!
无论《昆虫物语》好坏,史云梅耶依旧是伟大的。更够跟这样一位先锋而不忘初心的艺术家生活在同一个时代,对我而言,实乃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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