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字中证道。——唐泪
郭富城的任性超乎很多人的想象。
早年转型,不惜将华语乐坛「江山」拱手让人。
决意转战影坛,主动放弃与百事可乐的合作,随手扔掉的是「千万级」的代言费。
因为寻求演技突破,两次推掉陈可辛的片约,也推掉过甄子丹的动作电影,其他被拒的商业娱乐电影剧本更是无数。
这样一个人,可供书写的东西当然就很多。
比如只谈九十年代,他起码有四部电影,颜值与演技并辔。
这尤其难得。
1991年,个人第五部作品《九一神雕侠侣》。
电影本身其实乏善可陈。
虽然挂着王家卫和刘镇伟编剧的名头,又是刘德华成立天幕电影公司拍摄的第一部电影,还有多个红星加盟,但剧情太过荒诞,甚至接近恶搞,也是九十年代初期,香港电影癫狂情状之一种。
不过郭富城确实很精彩。
他的角色银狐,有一种极强的「漫画感」,一头银发、身姿如弓,面若雕塑、五官如凿,完美到让人感觉不真实,真的完全就像是从漫画里面走出来的人物。
尤其喜欢他荒野中凝坐如钟、孤傲弹剑的那一幕。
令人不期然想起温瑞安笔下「四大名捕」之一的冷血,就如一匹孤狼,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
在这部电影上映的时候,郭富城已经做好了回到粤语歌坛的准备。
此前以三张皆破百万的普通话专辑爆红整个华语世界,其人气急升的程度,堪称空前,就连个人写真集,也能卖破百万册。
所以刘德华挑选郭富城做天幕公司创业作的反派男主,并非眼光独到,而是理所当然。
更重要的一点。
在几乎没有人指导、也并没有足够沉淀和历练的情况下,郭富城能将表演自行发挥到这个程度,天赋值得嘉许,其后也凭这个角色入围了金像奖最佳男配角的竞逐。
自带无匹的商业价值。
1993年,个人第十三部作品《赤脚小子》。
这部电影也被称作杜琪峰风格成型之作,小子之死,映射的是江湖路远、世情险恶。
角色关丰曜,一个「无邪」的人物,底色干净到近乎童话,无论是不谙世事还是被坏人利用、幡然醒悟和悍然赴死,都写满了「纯真」二字。
这种一以贯之,说实话,对年轻演员来讲难度很高。
一直记忆犹新的,是终场那幕悲情戏。
而杜琪峰将这部电影中最重头的表演戏份交给新人郭富城,就更算得大胆。
镜头在关丰曜的眼睛和脚之间来回反打,从挣扎、不甘、不屈、不舍,到泪下、力竭、瞠目失神,诸般情绪、肢体及眼神语言,确属一场颇具复杂度的表演。
这也似乎是他深度型表演的初试。
多年后在《三岔口》、《父子》、《最爱》、《浮城大亨》及《无双》等电影中,久经打磨之后,就更见功力的深邃突出。
不过在当年娱乐过剩的环境里,能遇上这部电影,也是郭富城的幸运。
蘑菇头年代的经典影像。
1996年,个人第十九部电影《浪漫风暴》。
这部电影特别鲜活,也尤其有那个年代香港电影的触感。
电影的时机很好,正好避过了九十年代初期的「无厘头」恶搞风潮,同时又有那个年代的香港街头故事感觉,更重要的是,励志而向上。
叛逆的年轻人阿肯,是个很有代表性的人物。
他因为帮朋友而伤人,进了教导所,后来为了追求爱情,踏上了拳击这条路,正浓情蜜意的时候,却在擂台上失手将女友哥哥打死,两个人都堕入人生的低谷,而后重振,夺得亚洲拳王的金腰带,自己也伤重而逝。
郭富城的表演相当出彩,所以当年媒体将他称作年度的「金像遗珠」。
但若与他当年的颜值比起来,这些东西简直完全不重要。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一幕,是剧中阿肯送女友归家的一场戏,俊秀而又阳刚的容颜、深情又柔和的眼神,单谈视觉感受,就无可匹敌。
这也是香港首部拳击题材电影。
有一种励志的悲情。
1998年,个人第二十一部电影《风云雄霸天下》。
一部《浪漫风暴》,令郭富城进入电影巨头嘉禾的视野,双方一拍即合,签下两年四部重量级电影的片约,头炮就是这部《风云雄霸天下》。
当年新闻铺天盖地,主题只有一个,嘉禾希望用郭富城取代成龙的地位,郭富城的影路也在这里拐了一个弯,直接奔着「第三代功夫巨星」的方向去了,导演刘伟强再将「古惑仔」电影的几乎原班人马拉过来,挑出郑伊健做另一男主角,阵容就此成型。
然而时隔多年,仍然有很多人掰扯这部电影双主番位的问题。
在这里只讲三点。
第一,电影的番位只看三个东西,海报和片头、片尾排名,海报和片头的规矩是「横左竖右」,片尾演员表不用说,先出来的番位在前,有时候为了避免纷争,按人物出场顺序排列。
第二,戏份通常也是番位证明,一般而言第一男主戏份会明显更多。
第三,电影原声音乐由郑伊健的唱片公司中标制作。
如果想要搞清楚这个问题,翻电影看看,可能就一目了然了。
说回郭富城。
不但在颜值巅峰,其表演也被严重低估。
步惊云这个角色,尤其依赖演员本身的气质和气场,说更直接一点,即便只是站姿、神态及坐卧行走,都并不是常规可见的表演模式所能够驾驭的。
因为在表演上需要一种力。
表情幅度不能太大,不然就是「泡面头」版那种「你不要过来啊!」
也不能太收,这个角色属于外冷内热,直面雄霸的桀骜、面对孔慈的柔情与失去孔慈的悲情,都有不同的层次与变化。
但最强的一幕表演,是夜屠无双城。
面对无双城幸存的一个孩童,这种眼神的冷厉、变化与丰富的内容感,真的很少有演员能够做到。
有兴趣的影迷可以复盘去看看。
所谓演技被颜值拖累。
其实是个伪命题。
而演技又并不是常规定义的那样简单。
比如何谓用力过猛?
绝大多数人的答案都不会正确。
所以思考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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