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目新闻记者 刘毅 李杨

12月31日,是广西陆川县私人诊所的医生吕爱玲(化名)“阳”了的第5天,她发了一夜烧,而一大早,她的诊所里就有十几个病人正在等待医治。

自18日以来,这个县城的居民陆续“阳”了,来她的诊所看诊的病人也从三四十人涨到150多人,而且几乎都是新冠感染。

26日,吕爱玲也“阳”了,作为诊所唯一的医生,她不得不吃一片退烧药,再强撑着身体给大家看诊,从早上8时30分一直工作到晚上9时以后。


吕爱玲也“阳”了 资料图

以下是吕爱玲的自述:

病人比原来多了数倍

我的诊所位于广西玉林陆川县的县郊,就设在自家楼房的前面,面积约60平方米,分为药房和诊疗室。

诊所在这里开了20年,内科、妇科、外科都能看,病人大多是周围的乡亲。我是这个诊所唯一的执业医生,另外聘请了一名护士,帮忙打针、发药。


诊所给患者配药 资料图

虽然我是村医,但这20多年,我一直自费去大城市进修、学习,只希望能跟上不断在变的医疗形势,不被时代落下。

比起南宁等大城市,奥密克戎的冲击来得要晚一些,是从12月18日开始的。

一时间,来我诊所看病的人多了三倍不止。以前每天大概三四十人,头疼、脑热、肚子疼的都有。18日以后,这里的病人每天都超过100人。28日人最多,有150多人,几乎都是“阳”了的病人。

这个病有很典型的表现,发冷、肌肉酸疼、发烧等,一人感染了,全家人都很难幸免。

那段时间,我经常看到一辆辆车开到诊所门口停下,车上走下来的一家五六口人都生病了,有人发烧,有人咳嗽,有人全身酸痛。不用问,肯定都“阳”了。

有人症状比较严重,连续高烧好几天。有人症状比较轻,就是咳嗽。孩子的症状反而轻一些,比较严重的是农村那些有高血压、糖尿病等基础病的老年人。

一般在我诊所这边医治无法退烧的病人或者有基础病的老人,我都会建议他们去医院治疗,害怕耽误他们的病情。

为了乡亲们必须坚持

每天都在接触病毒,和“阳”了的人交流,给他们看病,我知道我肯定也会“阳”,只是早晚问题。

26日,我终于扛不住了,开始出现发冷和喉咙干涩等症状。

即使生病,我也没办法休息,因为我是诊所唯一的医生。病人太多了,你说一屋子的人都在诊所等着你,每个都生病了,需要你来看,你能休息吗?

27日,我开始发烧,整个人都没有力气。那天病人又很多,一个接着一个过来,我从早上8时30分一直工作到晚上9时以后。

看诊前我都还在发烧,只好吃下一颗退烧药,待烧退一点,就又接着看诊。后来药效过了,又开始发烧,再马上吃药缓缓再去看病。

有病人看见我,说感觉医生病得比病人还严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他。

这的确是大实话,因为感染后得不到好的休息,我症状比较重,病程也长,连续发烧多天,算上31日,我已经发烧4天了。有一次,我刚给病人打完针,转头又让护士给我打一针,当时真的是撑不住了。

我吃安乃近是为了见效快,把烧退了赶紧给病人看病,但这药副作用比较大,对胃有些影响。我吃了几天之后,胃已经有些不舒服了,只能多喝热水缓解疼痛。如果之后还不退烧,就换成儿童用的布洛芬混悬液,对身体的副作用会小一些。

一般晚上9时30分以后,病人就少了,我还要给诊所消毒,才能去休息。

那几天晚上躺在床上,我真有种第二天起不来床的感觉,那种累的感觉太清晰了。

发烧和酸痛让人下不来床,而到了第二天早上,又有一些病人在诊所等着你,不想起也得起。在这里做诊所这么多年,有时候真不是为了挣钱,是为了周围乡亲的信任,因为有人已经找你看了十几年的病了。

不缺药是最大的幸运

最大的幸运是,我的诊所不缺药。12月13日时,奥密克戎已经在南宁市区流行了。

“你买一点药,不然就买不到了。”南宁市区诊所的医生朋友告诉我,他们现在药物已经紧缺,应该不久后就会流行到县城。那时候已经买不到布洛芬片、美林等,就囤了一些其它品牌的布洛芬混悬液和其它治疗感冒、退烧和缓解疼痛的药物。


诊所提前买到了一些药品 资料图

还好订得早,几天后,就有同行给我说他们已经订不到这些药了。而我订的药也发货特别慢,足足20多天后才到货。

29日,诊所到货了100瓶左右25ml的布洛芬混悬液,2天后还有不到20瓶。刚到货时,有人知道我这里有药,很多人都来我这里买。我也不会随便卖,只卖给真正有需要的人,每人也只能买一瓶,可即使这样还是卖得很快。

有些药涨价涨得离谱,以前布洛芬颗粒我一盒卖价是10元钱,现在去进货都要22元。有些紧俏的药物是长期没货的状态,可能过一段时间会好一些。

虽然有些药物的进价涨了,有些药物紧缺,我也没有涨价。我的病人大多来自农村,药价太高了,他们承受不起。

准备应对下一轮考验

31日凌晨我发烧到38.3℃,整整一夜才退烧。原本31日不打算开诊了,但我从8时开始就接了四五个电话,门口已经有十几个人等着看病。

30日之后,来看诊的新冠感染病人开始慢慢下降,感觉一波感染已经过去了。之前都是发烧居多,现在来看病的大多是因为咳嗽或者嗓子疼。

由于之前订购过药物,目前诊所的药物还是充足的,没有出现断货的情况。进不到布洛芬,还有其它不少药物有退烧、止疼的作用,可以替换着使用。

不过,我之后开药会谨慎很多,毕竟药物还是有限,不敢再一瓶瓶去卖,而是根据症状搭配着给病人使用。

这也是因为,马上就是农历新年了。陆川县城有很多人都在外地打工,这里人年节观念很重,到时候会有大批打工人回来,也许会迎来新一轮的高峰,对这个县城,对我都是一个考验。

不过,很多人都已经“阳”过了,接下来会产生抗体,感染几率会小得多。

希望这个疫情早日结束,大家都能正常地生活。

(受访者供图)

(来源:极目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