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缪是出车祸去世的。阿尔贝·加缪,法国作家、哲学家,存在主义文学、荒诞哲学的代表人物。主要作品有《局外人》、《鼠疫》等。加缪于1957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他在20世纪50年代以前,一直被看作是存在主义者,尽管他自己多次否认。1951年加缪发表了哲学论文《反抗者》之后,引起一场与萨特等人长达一年之久的论战,最后与萨特决裂。1960年1月4日,加缪搭朋友的顺风车从普罗旺斯去巴黎,途中发生车祸,加缪当场死亡,年仅47岁。在他随身携带的提包里,还有一部没有完成的长篇小说手稿《第一个人》。
《西西弗神话》:“正因为没意义,人生就更值得一过”
(文/亦浓)01.《西西弗神话》之酷设计
这本书的封面设计色彩搭配,只有一个感觉“酷”,黄黑相间,黄色、黑色两种颜色,在古代那都属于帝王色。
完全的黑色背景,金色的字体很是醒目,只有一句 “推石上山这场搏斗本身,就足以充实一颗人心。”
统一的桔黑相间的色调,统一的简易的封面设计,酷酷的很合胃口,思维导图则展示整本书内容的大致的框架,起到了提纲携领的作用,委实很赞。
或者是因为书籍的内容相对于一般人来说比较生涩,在书前目录前面专门有一个思维导图“一图读懂《西西弗神话》”,可谓本书之精髓。
对于喜欢阅读小说类、情感类故事从书的人来说,看这本书相对比较艰难,但这样一张思维导图让你有一个导向和清晰的思路框架。
第1部分讲的是荒诞与自杀,人为什么感到荒诞?时间是无限的,但人却终有一死。
人们厌倦了日复一日的生活,而时间的荒诞又使人不懈的奋斗徒劳无功,身处人群之中却格格不入的孤独,喧闹是别人的,本心是孤独的,周围的喧嚣遣散不了心底里的孤单。而人生的人终点则是,终有一死,谁也避免不了。
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体力精力亦大不如前,回首往事随风飘散一事无成,探勘来路似乎也没啥可期待的,“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不禁悲从中来,以死亡解脱自己会时不时袭上心头。
人与世界的碰撞构成荒诞,人需要学会在荒诞的生活解决所面临的共同问题。
第2部分内容:如何在生活中战胜荒诞?
以唐璜主义在爱情中对抗荒诞,尽可能多的去爱。像演员在戏剧中对抗荒诞一样,体验尽可能多的人生。认真的投入生活以对抗生活的荒诞,创作者则利用真实的创作记录对抗荒诞。
加缪在书中指出,人在走向死亡的过程中,以认真投入的生活态度,以向自己的尊严表示敬意。
02.人生无意义,更值得一过
人生是否有意义?若有意义,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若无意义,人生是否值得过?
加缪在《西西弗神话》里告诉我们:“人生正因为没有意义,就更值得一过。”
“被剥夺了希望,不等于绝望,大地的火焰完全抵得上天国的芳香。”(《征服》)
谈论人生的意义,不可避免的就会谈及死亡、谈及自杀这沉重的话题。
为何要谈“死亡”、“自杀”,因为自杀是无可回避的,大多数人,在遭遇重大变故或伤害的时候,会或反复或偶尔冒过这个念头。
纵观近代史,国内外自杀的名人中,以文学巨匠、艺术家居多,或因为是这类人思虑太多,致使罹患抑郁症,大多缘起于心底里的孤独, 不想诉之于人,或找不到可以共鸣的对象。
一旦有了自杀的念头,谁又会真正劝解得了呢?“在我状况之外的生活,对我又有什么意义呢?”,我的生活你不了解,你的信心关我PEACE呢?
人之生而为人,或如一棵树,一座山,或如蝼蚁,如草芥,那些熙熙攘攘的蝼蚁草芥们活得有滋有味,反而那些看似巨人般的人物,生的意志却并非坚强不摧说倒就倒了。
顾城自杀了,是因为怀疑妻子对他的爱了,毋宁说是他是找不到自己可以被爱的理由,找不到人生的意义。
海子卧轨了,那么阳光的诗句里裹挟的,却是一颗脆弱的内心。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首诗本身就是海子在与孤独的自己搏斗挣扎,他在劝说自己,人生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做,但最后还是放不过内心对人生无意义的妥协。
人其实怕的不是忙碌、不是累、不是烦恼,最怕的就是没有希望,你忙了累了烦恼了……只要有目标和奔头,就有希望有勇气。
但若没有希望,那就只剩无穷无尽的绝望了。没有希望,也就找不到人生的意义,既然无意义,最终的结果就是奔向同一个终点死亡,那早死晚死不都一样么?那就不挣扎了,在最美的时候自我了断。
或缘于生命的无意义,或缘于报复上帝,或缘于对生命的反抗,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心底里的孤独和对生的厌倦。
日复一日的重复机械中,没有太多想法的人接受了,觉得人生大抵如此,别人也便这么过。
有想法的人,其意识则开始觉醒,会感觉到,周围的人世间的一切美好,都是人自己赋予的,一旦自身厌倦,这种赋予的美好也就无法感受到,人就失去了内心的天堂。
为什么要活着?明明一眼就看到,未来,只不过是昨天和今天的重复。世界似乎是熟悉的,却又是陌生的,很熟悉的人和风景慢慢开始变得陌生。
“我们所理解的世界,无非是我们事先赋予它的各种形象和图景”,厌倦了重复的生命,就“再无余力使用这种伎俩了”,世界“也就恢复了本来的面目”。
“诸神判罚西西弗,将一块巨石不断地推上山顶,巨石再因自身重量滚落下去……最可怕的惩罚莫过于无用而又无望的劳作。”因为清醒,所以看不到重复劳作这件事的意义,所以更觉悲壮。
我们常说,人生的悲剧莫过于“得不到”和“已失去”,眼看着幸福就在眼前,历尽千辛万苦却终究得不到;明明前一刻幸福就在身边,下一刻却倏然逝去的巨大落差冲击。
俄狄浦斯不知晓事情的真相之时,他是幸福的。
恩爱的妻子,两双儿女,尽享天伦及国泰民安的幸福。真相揭示的那一刻,他的悲剧就开始了。
K在住进村庄准备踏进城堡的那一刻,他是充满希望的。
在历尽挫折仍无法近身城堡一步的时候,我们能想象到,他的绝望也就开始了。村庄与城堡之间本就没有路,这本身就是无解的,我们或许早已放弃,但K却依然在努力。
看来毫无意义的历程,当事人却沉湎其中,或者可以说是,乐在其中,因为心底的充实。
即使面前永远一堵墙挡住了怒人生前进的方向,但努力就好了,将无意义的人生,充实地去度过。
说白了,人生就是一场经历。这世界,你来过。
那些囿于抑郁症的束缚自杀的巨匠们,是因为过于清醒了,看清了生命的真相,却丧失了重复劳作的勇气。
西西弗一次次推石上山顶的那一刻,幸福来临了。然后巨石轰然落下,西西弗返回,重推巨石上山,……如此周而复始,诸神以为的对他最重的惩罚,旁观者看似无意义的重复,在西西弗自身的感受又有谁知?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这是西西弗自己创造的注定的命运,他接受了,也就否定了诸神。
“推石上山这场搏斗本身,就足以充实一颗人心”, 我们或许“应该设想西西弗是幸福的”。
加缪的《西西弗神话》这本随笔集,是从人生无意义的角度出发的,说出他心底里最私密的想法:人生无意义,不是不值得度过,更值得一过。
疯子在澡盆里钓鱼,医生说:“上钩了吗?”,疯子:“笨蛋,这是在澡盆里呀。”所谓的旁观者清,是你以为,当事人不是不清醒,是有重复的勇气。
“世界上只存在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看清了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罗曼·罗兰)
“生存,就是让荒诞随之生存。让荒诞生存,首先就是正视荒诞。”
所以说,西西弗是幸福的,不用假设。
加缪谈自杀
最近总是绕不开这个话题:自杀刚刚写完《自杀者的天堂》,不到两周,翻开加缪的《西西弗神话》就遭遇了加缪将近八十年前的一篇“荒诞与自杀”。
作为尼采的追随者,“上帝”既然被判处了死刑,用什么其它的价值观念代替上帝呢?在没有找到答案之前“人”必然面临荒诞感。
虚无主义者加缪在此讨论的是一个作为哲学问题的“自杀”。无论是王小波笔下年代的荒诞感还是个体人生永恒的荒诞,如果人生被定义为荒谬,那么荒诞地存在下去吧!“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不是中国人最熟悉的一句话吗?
摘自:《西西弗神话》 — 〔法〕阿尔贝·加缪
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那便是自杀。 判断人生值不值得活,等于回答哲学的根本问题 。至于世界是否有三维,精神是否分三六九等,全不在话下,都是些儿戏罢了,先得找到答案。如果真的像尼采所要求的那样,一个哲学家必须以身作则才受人尊敬,那就懂得这个答案的重要性,因为接下来就会有无可挽回的行为了。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心灵是很容易感知的,然而必须深入下去,在思想上才能使人看得更清。
倘问凭什么来判断这个问题比那个问题紧要,回答是要看问题所引起的行动。我从未见过有人为本体论而去死的。伽利略握有一个重要的科学真理,但这个真理一旦使他有生命之虞,他便轻易放弃了。从某种意义上讲,他行之有理,但不值得。加上恰如其分的抒情表达,才能既打动我们的感情又照亮我们的思路。对如此朴质如此悲壮的主题,可以设想,精深而古典的辩证法应当让位于比较谦逊的精神气度,既出自人之常情,又富有同情心理。
世人一向把自杀只看做一种社会现象。我们则相反,首先研究个体思想与自杀之间的关系。 自杀这类举动,如同一件伟大的作品,是在心灵幽处酝酿成熟的 。本人则不知情。某天晚上,他开了枪或投了水。一天我听说,一位房产总监自杀了,因为五年前死了女儿,之后,他变了许多,此事“把他耗尽了”。甭想找到更确切的词了。开始思索,等于开始被耗。社会对此是无大干系的。耗虫长在人心中。必须深入人心去寻找。
这种死亡游戏,从清醒面对生存到逃离光明,我们在某种意义上,像在情节剧里那样,等于自供。就是自供跟不上生活,抑或不理解人生。但也不要在这些类比中走得太远,还是回到日常用语上来吧。那只不过供认“不值得活下去”罢了。生活,自然从来都不是容易的。世人一如既往做出生存所需的举动,出于多种原因,其中首要的是习惯。自愿死亡意味着承认,哪怕是本能地承认这种习惯的无谓性,承认缺乏生活依据的深刻性,承认日常骚动的疯狂性以及痛苦的无用性。
究竟哪种不以估量的情感剥夺了精神赖以生存的睡眠呢?一个哪怕是能用邪理解释的世界,也不失为一个亲切的世界。但相反,在被突然剥夺了幻想和光明的世界中,人感到自己是局外人。这种放逐是无可挽回的,因为对失去故土的怀念和对天国乐土的希望被剥夺了。
把问题的措辞倒过来, 不管自杀或不自杀,似乎只有两种哲学解决办法,要么是肯定的答案,要么是否定的答案,这未免太轻而易举了吧! 应当重视那些疑团未解的人。窃以为他们属于大多数。我还注意到,一些人嘴上否定,行动起来好像心里又是肯定的。事实上,要是接受尼采的准则,他们心里想来想去还是肯定的。相反,自杀的人往往对人生的意义倒确信无疑。这类矛盾经常发生。甚至可以说,在这一点上,相反的逻辑显得可取时,矛盾从来没有如此鲜明过。把哲学理论与宣扬哲学理论的行为进行比较,未免太俗套了。但应当明确提出,在排斥人生具有某种意义的思想家中,除了文学人物基里洛夫、传奇人物佩雷格里诺斯和假设人物儒尔·勒基埃,没有一位将其逻辑推至排斥人生的。据说叔本华面对丰盛的饭局赞扬过自杀,并常拿来作为笑料引用。其实没有什么可笑的。叔氏不把悲剧当回事儿,虽然不怎么严肃,但终究对自杀者作出了判断。
面对上述矛盾和难解,世人对人生可能产生的看法和脱离人生所采取的做法,这两者之间,难道应当认为没有任何关联吗?对此,切勿夸大其词啊!人对生命的依恋,具有某种比世间一切苦难更强的东西。对肉体的判断相当于对精神的判断,而肉体则畏惧毁灭。 我们先有生活的习惯,后有思想的习惯。当我们日复一日跑近死亡,肉体始终行进着,不可折返 。总之,这个矛盾的要义包含在我称之为隐遁的内容中。比帕斯卡尔赋予“转移”一词的内涵,既少点儿什么又多点儿什么。
致命的“隐遁”即为希望是本散论的第三个主题。所谓 希望 ,就是对下辈子生活的希望,应当“对得起”才行,抑或是自欺欺人:不是为生活本身而生活,而是为某个伟大的理念而生活,让理念超越生活,使生活变得崇高,给生活注入意义,任理念背叛生活。
这么说下去大有故意把水搅浑之嫌。至此,玩弄字眼并非枉然,假装相信拒绝人生有某种意义,势必导致宣称人生不值得活。其实,这两种判断之间没有任何硬性标准。只不过不要因上述的含糊其辞、离弦走板儿和自相矛盾而迷失方向。应当排除万般,单刀切入真正的问题。 世人自杀,因为人生不值得活,想必是没错的,但不是什么真知灼见,因为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 。这种对人生的大不敬,对投入人生的否认,是否出自人生无谓说呢?
人生之荒诞,难道非要世人或抱希望或用自杀来逃避吗 ?这是在拨冗删繁时所需揭示、探究和阐明的。荒诞是否操纵死亡?必须优先考虑这个问题,甭去管形形色色的思想方法和无私精神的把戏。在这种探究和激情中,细微差别呀,各类矛盾哪,“客观的”智者随时善于引入各种问题的心理学呀,都不重要了。只需一种没有根据的思维,即逻辑。不容易呀。有逻辑性倒不难,而自始至终合乎逻辑却几乎是不可能的。亲手把自己弄死的人如此这般沿着自己感情的斜坡走到底。于是在思考自杀时,我有理由提出唯一使我感兴趣的问题: 是否存在一种直通死亡的逻辑? 我在此指明了推理的根源,只有不带过度的激情,光凭显而易见的事实来进行推理,我才能知道这种逻辑。所以我管这种推理叫荒诞推理。许多人已经着手进行了。不过我不知道他们是否锲而不舍。
卡尔·雅斯贝尔斯在揭示世界统一体不可构成时惊呼:“这种限制性把我引向自我,在自我中,我不再躲到我一心表现的客观论点背后,无论是我自身还是他人的存在,对我都不再可能成为对象了。”在许多人之后,他又使人想起那人迹罕至、无水缺源的境地,在那里思想达到了极限。在许多人之后,大概是的吧,但那些人又是多么急于求成啊!许多人,甚至最卑微的,都到达了思想动摇的最后转折点。这些人在到达转折点时,纷纷摒弃了他们一向最为珍视的生命。
另一些人,即思想精英们,也摒弃了他们的生命,但,在最纯粹的精神叛逆中,是在精神自杀中进行的。真正的拼搏「在于密切注视遥远国度的奇花异木。 对于荒诞、希望和死亡互相纠缠的无情游戏,需要有得天独厚的观察力,即执著力和洞察力 。这种胡缠乱舞既简单初级又难以捉摸,但智者可以解析其图形,而后加以阐明,并身体力行。
加缪的荒诞哲学|读《西西弗神话》
加缪认为,导致人自杀的原因,正是希望。“希望”,在这里指的是某种信仰所带来的企盼,是对宗教的信仰和对绝对客观真理的信奉。“而相反,许多人求死,是认为生命不值得,为了那些向他们提供了生的理由的思想或者幻想,就献出了生命(所谓生的理由,同时也是死的绝妙理由)”
这些自杀的人,往往确信生命有某种意义
“希望另一种必须“值得”的人生,或者像那些弄虚作假的人,他们活着不是为了生活本身,而是为了超越生活,把生活崇高化的伟大思想:这种弄虚作假赋予人生以某种意义,同时也背叛了人生”
也就是说,生活的意义,活着的意义在生活本身,而不是在某种超越生活的理念之上,用高于生活的理念掩盖生活,一旦这种理念崩塌,就会造成精神危机。
在前文我们一直提到“荒诞的生命”,所以什么是荒诞,加缪是这样解释的:
“在一个突然被剥夺幻想和光明的天地之中,人就感到自己是世外人,这种流放无可挽救,只因为丧失的故土的回忆,乃至对乐园的期望,通通被剥夺了。这种人与其生活的脱离,演员与其舞台景物的脱离,恰恰就是荒诞感。”
投影到现实社会,人们按着一个固有的节奏周期性地生活,这条路走得枯燥却流畅,然后总会突然有一天,萌生出一个“为什么”的疑问,人的厌倦就唤醒了人的意识,意识的反抗和肉体的麻木,这就是一种荒诞感。
荒诞感为荒诞打下了基础,可是荒诞感并不等同于荒诞,荒诞,本质上是一种离异,他不产生于一种事实或者一种印象的简单考察,而是产生于双方的对照,产生于人与世界的碰撞,那是一个于事物统一的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