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的七夕,不知尘世中有多少红男绿女像牛郎织女一样约会。反正现在许多人都将七夕理解成了情人节,大概是因为看到七夕与牛郎织女的传说有关吧。但实际上,七夕跟情人节毫无关系,恰恰相反,过去民间谈婚论嫁,还要有意避开七夕:“七月七日,迎亲嫁女避节。”为什么?你想啊,牛郎与织女有情人终成眷属,却两地分居,天各一方,一年才能见面一次。尽管宋朝诗人秦观写了一首《鹊桥仙》,歌颂七夕的浪漫:“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然而,这样的浪漫只合存在于诗歌,人世间又有哪对情人愿意相爱的人分隔两地,“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七夕其实是女儿节,或者说是乞巧节。过去的女儿家,都希望自己心灵手巧,日后能相夫教子、男耕女织。现在女孩子的理想是“求包养”。品味是不一样的。而织女是巧星,传统女性的偶像。所以每到七夕,姑娘们都要做各种奇巧小玩艺,向织女星乞求智巧,“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祈祷之后,姑娘们还会互相赠送小工艺品,送上美好祝福。

  宋代的七夕,是一个非常盛大、隆重的节日。节日的热闹气氛,从农历七月初一就开始了,据《醉翁谈录》的记录:“七夕,(京师)潘楼前买卖乞巧物。自七月一日,车马嗔咽,至七夕前三日,车马不通行,相次壅遏,不复得出,至夜方散。”

  《东京梦华录》也记述说,“至初六日、七日晚,贵家多结彩楼于庭,谓之‘乞巧楼’。铺陈‘磨喝乐’、花瓜、酒炙、笔砚、针线,或儿童裁诗,女郎呈巧,焚香列拜,谓之‘乞巧’。妇女望月穿针,或以小蜘蛛安盒子内,次日看之,若网圆正,谓之‘得巧’。”七夕之夜,一般人家都要洒扫庭院,富贵人家则会在庭院中搭起彩楼,叫做“乞巧楼”;楼阁上摆满各种精巧小玩意、精美食品,女孩们望月穿针,焚香列拜,这叫做“乞巧”;宋朝姑娘们过乞巧节,还有一个有意的习俗:捉一只小蜘蛛,关在小盒子里,七夕次日打开盒子看蜘蛛结出的网,如果蛛网圆正,则表示“得巧”,姑娘们获得了纺织的巧智。

  宋代的七夕还是一个购物狂欢节。“七夕前三五日,车马盈市,罗绮满街”,街市上非常之热闹,大街小巷“皆卖‘磨喝乐’,乃小塑土偶耳。悉以雕木彩装栏座,或用红纱碧笼,或饰以金珠牙翠”。这个“磨喝乐”,乃是宋代最流行的泥娃娃(“磨喝乐”原为梵文“摩喉罗”的讹音,不知何故被宋人借用来命名泥娃娃),其地位相当于今日的芭比娃娃。

  同芭比娃娃一样,“磨喝乐”制作精良,身材、手足、面目、毛发栩栩如生,而且也配有漂亮的迷你服装。《醉翁谈录》说:“京师是日(即乞巧节)多博泥孩儿,端正细腻,京语谓之摩喉罗。小大不一,价亦不廉。或加饰以男女衣服,有及于华奢者,南人目为巧儿。”《繁胜录》也说,“御街扑卖摩侯罗,多着乾红背心,系青纱裙儿;亦有著背儿戴帽儿者。”尤以吴中名匠袁遇昌制造的“磨喝乐”最为神奇,“其衣襞脑囟,按之蠕动”必泥人内部配有机械装置。

  宋朝的寻常市民家、富室乃至皇家之中,都有“磨喝乐”的忠实粉丝,“禁中及贵家与士庶为时物追陪”。流风所至,宋朝孩子很喜欢模仿“磨喝乐”的造型:“市井儿童,手执新荷叶,效摩喉罗之状。此东都(汴梁)流传,至今不改,不知出何文记也”。大人们夸一个孩子可爱迷人,也会说“生得磨喝乐模样”。“磨喝乐”既然风靡天下,价钱也就不可能太便宜,“价亦不廉”;贵者,“一对直数千(文)”。名匠袁遇昌制作的“磨喝乐”更是昂贵,每对叫价“三数十缗”。

  除了“磨喝乐”这种宋朝人的“芭比娃娃”,商家在乞巧节前面,还会隆重推出其他玩具,如以黄蜡铸成的“凫雁、鸳鸯、鸂鶒、龟鱼之类,彩画金缕”,叫做“水上浮”;又有“以小板上傅土,旋种粟令生苗,置小茅屋花木,作田舍家小人物,皆村落之态”,叫做“谷板”;有“以瓜雕刻成花样”,叫做“花瓜”;又有“以绿豆、小豆、小麦,于磁器内,以水浸之,生芽数寸,以红篮彩缕束之”,叫做“种生”。这些新奇玩意儿,“皆于街心彩幕帐设出络货卖”。

  宋人的七夕,肯定过得比今天的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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