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朵白白胖胖的菌子能活着逃出云南。

云南每年5月中旬到11月初的雨季昆明哪里可以学厨师要多少钱,都是西瓜视频创作人@深山吃货 阿飞最忙碌的时候,每天他几乎都会外出采野生菌菇。

雨季的山林,空气中弥漫湿漉漉的味道,阿飞喜欢带上他的小黑狗汪汪进山寻宝。小而白嫩的香蕈躲在布满苔藓的死树干上,火锅里鲜美的鸡枞与白蚁窝在红土里共存;白见手青一般出现在松树下,白牛肝菌则可能长在栎树堆里……

图片分别为白葱菌,香蕈,鸡枞,美味牛肝菌

分辨菌菇是云南人特有的天赋,长在哪里?能不能吃?有没有毒?如何烹饪?这些问题依赖一代又一代云南人口口相传。

他说,云南当地像他这样的采菌人有很多,他的叔叔就是一名专业采菌人,雨季几乎都往山里跑,把眼花缭乱的菌子拿到市场上卖,一季下来能挣万把来块钱。

只不过别人采菌子是为了采来吃掉、卖掉,阿飞则是采来吃掉,然后把自己采野生菌的经过剪辑成片,发布在西瓜视频上,令众多“没见识”的外省人大呼开眼。从2018年中到现在,阿飞的@深山吃货 账号已经发布了600多个视频,吸引来20多万粉丝。

他一人独居在云南楚雄州禄丰市大山中。房子是泥巴做的,由他亲手搭建。在没有菌菇的干季,他展现一个农家人的生活。打理果园,吃土家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渐渐的,连说话速度也和云南的云一样,是慢悠悠的。

就这样一天、一季、一年循环往复,过去的三年多时间,他都是如此度过。“像一首悠然见南山的田园诗。”

但听阿飞讲完他三十多年的人生故事后就会发现,他在西瓜视频上与大家分享的山野生活,其实是历经波涛暗涌后,终获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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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飞采摘菌子的手法娴熟,通常只要轻轻一拨,大部分野生菌就被连根拔起。

他曾经的生活,也如遍野的菌子一样根基不稳。初中毕业,他去省城昆明投奔一位当大厨的哥哥,跟着他切菜做饭,干起厨师学徒。

一年后哥哥赴北京工作,学有所成的阿飞也开始了漂泊的厨师生活,云南、北京、上海、饭馆都待过,什么样的菜式都学了一些。好多年都没回家,年纪太轻也没什么职业规划,拿1500块的微薄工资,包吃包住心满意足,下班了就去网吧玩游戏,“边工作边玩,浑浑噩噩混了许多年”。

2009年,阿飞在外出务工的火车上碰到后来的妻子,交往两年后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才发现靠1500块一人吃饱的日子过不下去了。他收敛玩心,带妻子孩子回到家乡,准备踏实过日子。在外打工能挣更多钱,但他更想陪伴妻子,也不想错过孩子的成长,那年阿飞23岁。

但老家的工作机会实在匮乏,他先是干老本行开了家餐馆,觉得太累了没干下去,后来又赶集摆地摊,勉强维持一家生活。

有一天阿飞带女儿逛广场,女儿看中一个面具,标价10块钱。等走过了卖面具的摊子,懂事的女儿才请求阿飞:“爸爸,我刚刚看到一个面具,好想要,但是好贵,如果昆明哪里可以学厨师要多少钱你以后碰到便宜的,能不能买一个给我?”

这句话让阿飞意识到,自己必须做出些改变了——寻找一份体面的、有沉淀的、至少能让自己在家乡过得不错的事业。他想起回家乡之前曾经帮朋友拍过视频,剧情向的小短片,挺好玩的,朋友因此也挣到了钱,于是他转而一想,自己为什么不试试?

“不管怎样,我先坚持半年再说。”2018年中,抱着尝试的心态,阿飞成为了一名视频创作者。“深山吃货”这个名字取得随意,自己家住深山,又当过厨子喜欢研究吃,于是顺势把两个名词简单叠加起来。

2018年7月2日,@深山吃货 的第一个视频发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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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飞家里有一个果园,2008年父母买下,主要靠种植杨梅维持家庭收入。阿飞的第一个视频就是带大家逛自家的果园。当时他设想,这样可以一边帮父母打理果园,一边将果园生活作为拍摄素材,一举两得。

炎热的午后,崎岖的土路,抖动的镜头记录一望无际的果树,就像任何一个视频新手一样,朴实的拍摄水平,朴实的旁白介绍,收获朴实无华的数据。

幸运的是,第二个视频就收获了10万观看量,他拍的是去附近山上采菌菇。采摘水果或许并不稀奇,家门口采菌菇却是云南人得天独厚的优势,评论区里大家纷纷表示羡慕。

尝到甜头,菌子成为了阿飞视频里当仁不让的主角。

在漫长的雨季,没有狂风暴雨的日子就是进山挖菌的日子,阿飞带上一台相机、一个小三脚架,外加一台运动相机,就可以开着车出发了。有时是一个人,有时是和叔叔一起,偶尔还会去远一些的山里,他就搭帐篷住上几晚。

野生菌多的时候,他一次能拍足两三期视频的素材,回到家剪一剪,快的话一两个小时就能完成;但也有收获不多的时候,进山一趟,没素材可发。阿飞说,自己创作的原则是“记录真实的山里状态,不是摆拍出来的”。

他也会带大家逛当地的野生菌交易市场,临临市面,花松茸180一公斤,虎掌菌260一公斤,开成莲花状的干巴菌要1200一公斤……这价格听得评论区里一片逆反,“太便宜了,我才不吃。”

不过迄今为止播放量最高的一条视频却与菌菇无关,而是采摘一种叫做“地涌金莲”的芭蕉科植物。阿飞用力把半人高的“金莲”掰断,削皮,切碎,水煮,油炸,看起来像笋,吃起来像芋头和茄子的味道。

“我拍视频的想法很简单,什么东西好吃、稀奇,我就去拍什么。”这可能是阿飞的“爆款秘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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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多山村生活拍下来,阿飞也逐渐发现了自己内心真实的生活态度:

“外面太快了,不适合我这种慢性子,我一个人跟自己相处的时候更开心。”

“人们大部分的烦恼来自于人际关系,我处理不好,就尽量远离它。”

去年年初,阿飞干脆在山里盖了一座土坯房,但也算是进一步过上了“深山生活”。

56天,亲自参与建造,阿飞用镜头记录下盖土坯房的全程。他算了一笔账,人工费3.5万,伙食0.4万,建筑材料0.77万,电路门窗水泥地板0.6万,合计5.2万,这便是在山里一人一屋生活的全部成本。

总有新网友源源不断地提问,你这样生活不无聊吗?如何克服孤独?于是阿飞会定期拍摄一个问答视频,一遍又一遍地向大家耐心解释:

我没有感到孤独,一个人在山里的状态非常爽。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也终会一个人走,无论生活在大家庭还是生活在集体里,思想都是独立的,需要一个人面对世界。早早想通这个问题就不会孤独了。

阿飞能够维持山中生活的状态,也得益于妻子孩子的无条件支持,母女俩在镇上生活学习,阿飞会在周末和晚上与她们团聚。他的视频做得有声有色,收益足够一家人在小镇的日常开销,10块钱的面具不再是需要斟酌的“高消费品”。

妻子虽然会念叨“还是要找正经工作”,但她内心理解丈夫的生活选择,“其实你可以不挣钱的,我只要你开心就可以。”

“山里生活自然有不太方便的地方,但想一想,这么好的老婆,这么好的孩子,你还要什么呢?对吧?”这是阿飞对全新生活的感慨。

年迈的父母其实不太理解阿飞在做什么,但他们知道,儿子这几年给他们修水井了、修水池了,生活变好了,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下去。

但过了而立之年的阿飞,正靠着自己和自己的小家,过上喜欢的人生。